【浙江江南征文】草木光阴中的慈悲或信仰

夏梓言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草木光阴中的慈悲或信仰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夏梓言




丁亥年，十二月。我十岁，第一次来这里，面对这一座座古老而朴素的建筑，我内心惶惑莫名。是的，那一刻，我感到了一种异样的震撼。异样的敬畏。当日落大地，夕阳一片柔和，我行走在这座位于蕲阳南部，长江北岸，神秘莫测的千年古城，总能恍恍惚惚地听到那悠远的锺声，总能看到她那广阔而厚重的历史原貌，她的庄严肃穆在我的内心撞击，一片回响。

苍凉深沉，月白天青的古城与江河比久远的碑石，我是顶礼膜拜的信徒。癸巳十月，我二十岁，一身素衣，再一次来到这里，依旧有一种莫名的震撼。她的野旷天低，草木幽深似乎早在十年前就在我的心里深深地、深深地扎下了根。年复一年，在岁月深处，站在这片土地上，我的心底一派安静。是什么使这座古城在历史的雨隙顽强地生存和流传？

毫无疑问，是它还有他。
一本集子，一个人。

这厚厚的一本集子，它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清寂，温暖，柔美，又浩荡，阳刚，风骨。它没有苍凉与失意，没有惆怅和凄惶。只有青青草木，风动花香。一字一意，石破天惊，叫人过目不忘。我知道，这世间再也没有哪一本书能让我如此倾倒，着迷，仰慕了。

封面上的人物。消瘦，须发斑白，盛开的莲花一样淡雅安然的眼神。布衣，草鞋。竹篓，药锄，几枝花草探出篓子，清洌的美。
他是李时珍，字东璧，号濒湖。蕲州人。
它是《本草纲目》。东方医药之大成。

如果说有一部集子装下了苍茫大地上的千花百草。我想一定就是这本集子了。它是草药的世界，草药的江湖，草药的前世与今生。它静静地躺在那里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慈悲、善念、厚重、诗意的本质，风物和气息。它的每一篇文字总是那么清美，震撼，让人读着无言以对，铭心刻骨。

    指尖每翻过一页，我敬畏的心就愈演愈烈，仿佛一瞬间明白了，乔叶在《中国散文年选》卷首语里提到的一个词：情怀。

情怀是一个大词，有掷地有声的金属感。还有温度，还有光泽，还有体积和存在感。情怀二字让人动容。有情怀的人更让人动容，本草就是，李时珍就是。那辽阔无边山川大地上的一株株花草，经他一描述，落在纸上，分明全是对人间真意的交代，简单又诗性，隆重又从容。

叶文玲先生说： 千年才出一个李时珍，万年才出一本《本草纲目》。

我听了，心头为之一振。恍惚间，想到一种花，叫荼蘼。对，开到荼蘼花事了。荼蘼过后，便再也无花可开。常思。《本草纲目》。东璧先生。他们不就是那朵极致的荼蘼吗？沉舟侧畔，千帆过尽。先生之后，试问，这世上还有谁能捡尽寒枝，亲试百毒，愿意为百草倾尽一生呢？怕是，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了如此，能超越他了。本草，春绿秋黄，卑微至极，但有幸遇到先生，真是一生足矣；先生，心系世人，掏心掏肺，相识本草，也是看尽世间疾苦，寻得一份甚好的良方。

在漫漫光阴里，先生，本草，在杏坛中的地位早已是根深蒂固，高不可攀。那厚厚的时光落满那泛黄，薄薄的纸张上，我轻轻一翻，便闻水流花深，百草茂盛。

不时间，心底有微微凄然，是为先生一直独自踏着青苔而行，未曾歇过一步的执着，付出所感到的值与不值？

之所以这样说，是因为先生为了完成这部一百九十多万字的旷世明著，跋山涉水两万余里。然而，换来的却是后世的遗忘与漠然。曾与一个知名学者谈论本草。他言：“是本草造就了李时珍。”我答：“作为一个后来者，我们没有资格评论李时珍，更没有资格说是时势造英雄。”世人往往只记得这部入选《世界记忆名录》的医药巨典，却忽略了先生三十个春秋悬崖绝壁，命悬一线的旅途。

“文学要的是，深入所爱，甘于静守。清洗杂念。只有这样，才有可能在繁花千树开遍后，结出饱满的果实。”中国作协第九次代表大会上，乔叶说。
是，医者亦是如此。

先生不忘初心，为百姓疾苦夙夜兴叹，为撰写《本草纲目》殚精竭虑，先生一往无前，终于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，在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中达到无为无我，上善若水，这种人类医学史上的伟大长征，难道不值得每一个后来者景仰并铭记？
    先生一生所执念，倾心的，是救济众生之苦，驱邪扶正，为大街小巷，华府庙堂投下一片暖暖的光和影，不看富贵，不看贫寒。先生拿自己最干净的心灵，来弥补人世间的苦难。

一音禅师在《菩提》里讲：修持的人，小乘度他人，大乘度众生、也度自己。
我想先生所度的，应是芸芸众生与矢志不渝的自己。先生，十四岁考中秀才，后考举人，三次落第。兴许上苍没有赐予先生科举上的天赋，但却安排了先生的另一条归宿

罗浮散人

重发了

syhorchid

本草纲目，中药重典。

for-贝塔

鼓掌    加油

静水蓝心

蛮有才的

北重楼

蛮有文采的：甘于静守，清洗杂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