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种心情,叫回家过年,有一种爱,叫过年回家。
岁月带着几分苍凉,在静静流淌。时光的小曲儿夹杂着些许惆怅,在心中吟唱。不尽的思念,像一只未解缆的小船,随着忧伤荡漾。
所有的诗和远方,往往源于憧憬,始于追忆,关乎心情。就我而言,总与魂牵梦萦的哪个“家”藕断丝连。
儿女,是父母心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,家是扎根于儿女灵魂最深处的念想和依赖。是孩子最安逸的港湾。漂泊的游子用回家过年的心情替换在外打拚的艰辛,用过年回家的渴望抹平在异地的无助,用回家的心态,扫尽一年的失落。
就十八岁就离家在外的我来讲,每次回家过年,仿佛灵魂又回归了安放地,是一次精神的突围与洗礼,是再次调整后的崛起与重生,是即便已娶妻生子也无法改变的执着。
过年回家,其实并非全是幸福满满,也是一场返乡迁徙的苦难。尤其在孩子尚小,钱包尚瘪的阶段。是自已回还是全家回?成了反复筛选的考量、纠结和辛酸。
过年母亲盼儿归,妻儿又何曾不渴望自已陪伴?每每年关将至,都要直面母亲在故里的望眼欲穿;妻子装入行囊的孝心满满;女儿“爸,你啥时候回家”的反复追问。
回家过年,成了要么愧对父母,要么歉疚妻儿,陷入尽“孝”就无法尽“责”的两难,让分身无术的我如钝刀刮骨,痛到心寒。
是啊!一年300多天的颠沛,最终积攒出与母亲5天左右的相聚,却兑换成对妻儿的亏欠,成了一辈子的“债”,无法弥补偿还……
年,总是隆重而来,悄然而往。烟花很美,也是转瞬即逝。流年交替,该去的去,该老的老,最终都是时间的过客。曾经的历历在目,现已横空隔世,水天相别。
父母都走了,走得很远,遥至我要花尽全部余生方能追赶得上。小时候真傻,竟然盼着长大,长大后父母和家都没了,没有了父母的过年,心就没有了着落。
“从故土难离到故土难回”也就短短数十年。儿时眺望远方,老了思念家乡。曾看到一句话让我过目不忘: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,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。故乡容不下肉身,他乡留不住灵魂。许多人可能也有和我同样不堪……
思念很瘦,怎么也装不下想父母的心情,前半生都在赓续前行,再回首,确实有花开沿途,但遗憾同样洒落一路。所有的失去,是否配得上这一程颠沛流离的收益?这个帐我算不来,没法儿算,越算越糊涂……
时空没有刻下翅膀的痕迹我已飞过。异乡的池塘里,除倒影出我的衰老外,再也捞不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。曾经的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”,原来只是看似自由的身不由已,物质的丰富未能带来精神的慰籍,与时俱进却找不到快乐的安身之地。
弦已断,曲未终,故乡依然平实。土里埋着我的父母,小巷葬着我的童年。一切的一切,仍然存留在我记忆里,我依然执着地在时光里按图索骥。
过年回家,回家过年。
对“年”的深刻体验丰满了我的回忆,苍老了我的容颜,逐渐使憧憬变得骨感,让我不再感叹,也不再抱怨。最重要的是让我懂得了感恩生活,珍惜遇见。虽依然执着于努力向前,却也习惯了顺其自然,臣服于随遇而安……
又过年啦,在为孩子筑造的家里,有女儿陪伴。安和的思绪又泛起了汹涌的回忆:想父母,想在父母膝下的安逸,想着在父母给自已筑造的哪个家里发生的琐碎零散、细微平淡。五味杂陈的过往在脑海里反复回放,像电影桥段……